女巫師「拉包斯」
「茲慕達斯·祈福聖地」沒了!我們的vuvu會找不到回部落的路了。「vuvu在排灣語指的是祖父母輩,也有子孫之意」。這是民國78年我們部落最後女巫師vuvu拉包斯,含著眼淚語重心長說的話! 回顧民國59年的一個清晨,當時正是部落欒樹開花的季節,女巫師vuvu拉包斯,帶領幾位耆老來到我們的家屋。她說祖靈選了當時才兩歲的拉端妹妹,將成為未來的女巫師,近期要開始和兩位vuvu一起生活學習。當時部落新蓋了漂亮的教堂,多數族人也走進了教堂,所以當時受到了強烈的反對。只剩少數散居在山林中的耆老和獵人,仍深信古老信仰的能量。因此vuvu拉包斯,成了部落最後的女巫師,原本屬於祖先代代相傳的神話事蹟、傳統精神與信仰價值也就此塵封。影片賞析:https://youtu.be/8Ch35V369mk
祖靈的眼睛
歲月光影
印象中第一次見到祖父約是我五到六歲之間的年紀,那是一個相思樹花瓣盛開的季節,Vuvu拉包斯牽着我的手,帶我到部落對面的大武山山背下的神秘山谷裡見祖父,走進祖父居住的森林裡,路十分崎嶇、蜿蜒難行,難而沿途隨處可看見珍貴的生態植物、蘭花、野生動物、百步蛇,那郁郁蔥蔥的大地和稀有動種簇擁的情景,讓人有如置身幻化國度的奇境。
祖父的臉和身是一刀一劃數不盡的傷痕與刀疤,Vuvu拉包斯告訴我它代表與其它部族爭取我們傳統領域的英勇事蹟,也是殖民抗爭下捍衛自我文化和信仰鏗鏘無懼的聲音。祖父「寨公」是各個不同部落公認的傳奇人物,他獨居的家屋背後是茂盛的原始樹林,也是隱藏無限生命力量的大武山,樹林後面有幾條路可通往屏東的北排灣、中排灣,而多良山分支路線的東方則通往東排灣、知本、卑南,南方則往恆春的南排灣。家屋右邊有一處清澈的水源地和秀麗的小溪,左邊是農作物,左上方的山背上則有一個遼望區,可遠眺太平洋、金崙、賓茂、魯拉克斯、近黃的溫泉和溪流區域,連日據時期的日本軍營、警察局、學校都近在眼簾,而家屋前面的下方是神秘森林的懸崖瀑布,懸崖峭壁邊緣則有一條深不可測,看似緊急逃生的神秘步道。
祖父終其一生都堅持守護在這座山上,祖父說這座聖山是我們祖靈與後代子孫傳遞訊息與交流的處所,也是通往黃金山谷,離祖靈最近的通道,歷歷代代家族無論窮途末路或磐盤纏用盡,也不得販賣祖先代代相傳的土地,必須用生命守護我們的聖山與「茲慕達斯·祈福聖地」。
念念山海間
「三十一里臨海路,蘊藏沙金如寶庫,黃金埋藏如山野,四十五億地雷響」曾是噲炙人口的詩謠,溯源與尋根像是一條走也走不完的無止盡道路,只因歴史的原樣在顛沛流離的時代替換下已模湖其真相。在落日彩霞的午後,望著群山環伺、峰頂雲霧飄渺的大武山,朦朧之中好像又聽到了來自天際間的縷縷吟唱,也許踏尋心之所向,得以再現與重繫從遠古到當代歷史遷徙的絲絲影跡。在時間和空間持續進行的軸線上,也許「新」與「舊」、「內」與「外」的定義和意義也一直在改變,柱立在群山溪流環繞的高聳石柱群,並非只是過去靜態的歷史象徵,它是與「時代」共同演進的動態參與歷程,我們的文化與生活價值應該如何呈現它多元様貌的適應性,傳統信仰又應該如何被相對的理解與善待。